公开课癫一生画一生生沉寂死扬名
授课老师 广州艺术博物院副研究馆员、博士黎丽明 主要从事广东美术史、广东民间工艺美术史研究及相关展览策划工作。 文物档案 五羊仙迹图 纸本水墨 19世纪前期作 ×72.5cm 款识:五羊仙骑羊,蝗神骑驴。分野之下,能修德政,则蝗神逐蝗于柳,种稑兆丰年,九谷遍阡陌,故附祀之。帝高阳苗裔跋。 作者印:金玉锦绣(白文方印) 鉴藏印:李凡夫藏(朱文长方印) 此画由漫画家李凡夫(—)先生捐赠入藏。李凡夫出生于广州西关泮塘,是著名漫画家、文物鉴赏家、收藏家。 前言 广州艺术博物院是岭南书画收藏的重镇。在浩瀚的馆藏中,有一件看似逸笔草草,细品却回味悠长的名作——《五羊仙迹图》。这张画的作者是苏仁山。他是广东画史特异的存在,罕见的早熟天才,但命运坎坷,时人多以癫狂视之。他的画作在生前似乎并未受到重视,却在大约一个世纪以后,突然成为藏界之宝。当中坎坷,一言难尽。 名画家卢延光曾言,如果要在中国画坛挑选十位人物画家,苏仁山当可位列其中。他的《自画像》和《五羊仙迹图》都是广东乃至中国人物画殿堂中的杰作。今天的广州文博解码公开课请来广州艺术博物院的黎丽明老师,带我们一起品味这幅《五羊仙迹图》背后的故事。 品画干笔凝焦墨枯润两相宜 广州乃“羊城”。传说此地原本海天苍茫、遍地荒芜,某日五位仙人身穿五色彩衣,骑口衔谷穗的五色仙羊降临此地,将谷穗赐予土人后腾云而去,羊化为石,此后广州成了一方富饶之地。据黎丽明介绍,苏仁山以五羊仙的故事为题材,在画中画五男一女六位仙人各持谷穗相聚。有别于本地广为流传的传说故事,苏仁山在题跋中自言五仙之外加一位蝗神附祀,方能保证不受虫害、五谷丰登。五男一女谁是蝗神难以断定,但画中仅有的一位女性极可能是五仙之外的蝗神。画家以浓墨干笔勾勒人物形态,用笔利落干脆。画中左侧男女二仙正面相向,右侧四男仙直排站立,与画面成垂直线。作品构图独特,画风粗豪雄健,为苏仁山代表作之一,被收入《中国古代书画图目》。 《五羊仙迹图》用笔极有个性。古人论画,“笔以立其形质,墨以分其阴阳”“夫物象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强调的就是用笔的重要。它既是造型的手段,又是审美的因素。《五羊仙迹图》左下边人物用线极简,几根主要线条画出大致轮廓,留出大片空白,与其他五人相对繁复的衣纹形成强烈反差,很好地营造了画面的节奏感。整幅画面并无太多铺陈,却极富张力:乍一看,六个人物的体态、神情闲散而不经心;仔细观摩,会发现人物的目光、动作各有呼应,会聚成一个饱满的整体。笔法带有浓烈金石味,透出一股艰涩,却不枯萎的美感,人物衣纹如篆籀写成,圆浑老辣,枯润相生。 集纳岭南画史诸位大家书画作品的“岭南画库”,其《苏仁山》一卷的作者李志纲指出:“苏仁山艺术的最大特色,是他的绘画大多为不敷色彩的水墨作品,不论人物或山水,都以线条勾勒为主,没有渲染和皴擦。”他的人物画作往往恣意挥洒,有时甚至显得粗野狂率,具有强烈的冲击力。他好奇嗜古,对文字游戏有特殊喜好。仅以名款别号而言,便有各种谐音变化,“一如其绘画构思之千奇百怪。除此之外,他又喜欢卖弄典故,例如用‘祝融’‘高阳苗裔’等代表其姓氏。”李志纲表示。 黎丽明说,《五羊仙迹图》画面中勾勒的人物,有正面,有侧面,有背面,与寻常的表现手法不同。至于他那独特的笔墨韵味,有说他喜用干笔焦墨,也有说他喜用香枝蘸墨作画。无论怎样,“涩”“硬”是这些作品突出的特点。这种“硬笔”作画的做法,可能与他从当时流行的、刻板印刷的画谱学画有关。而近代早期从传统画家转变而来的时事漫画家们,很自然被其大类木刻版画的画风所吸引。大约如此,才令他们成为较早留意、收藏苏仁山画作的一批人,如李凡夫、黄苗子。 名画家卢延光曾言,如果要在中国画坛挑选十位人物画家,苏仁山当可位列其中。 苏仁山在题跋中自言五仙之外加一位蝗神附祀,方能保证不受虫害、五谷丰登。五男一女谁是蝗神难以断定。蝗神信仰,可能是当时画家家乡顺德一带的民间信仰。 说人生前藉藉身后扬名 按李志纲的说法,目前可见的苏仁山生平事迹的最早记录出现于年,是苏若瑚为苏仁山《达摩像》写的一段诗堂题跋,此时距画家的辞世应当已有约半世纪。 对于苏仁山的专题研究,年代较早的首推何觉夫在年发表于《大风半月刊》的文章。年五六月间在广州广东文献馆所做的展览,是苏仁山画做的第一个专题展。同期,黄苗子收藏的苏仁山作品计划在上海出版,但因时局变迁未成。直到年8月,香港大会堂博物美术馆举办首个“苏仁山”展览,并出版中英文小册,世间才出现第一部有关苏仁山的专题图册。这次展览之后,苏仁山的画风逐渐广受世人了解。 摹木刻画谱竟自成风格 苏仁山原籍广东顺德市杏坛乡,属于比较偏远的麦村、鹭涌一带的龙诸堡。他年出生于一个乡绅之家。苏是家中长子,生活年代正当清朝后期。但翻遍地方史籍文献,却找不到对他的记载。“艺术风格如此杰出的人物,竟然被历史遗弃,这是苏仁山人生谜团的开端”。 苏仁山一生行迹,有很多断续难明之处。但他曾经参加科举,可知在广州曾有游历。这正是省城广州城市文化生活非常丰富的一个时期,然而同一时期活跃于广州的画家、文人对之无有记述。依黎丽明的看法,这说明他没有能够进入当时的文人圈,至少是有相当的疏离,他还是一个“乡下读书人”的形象。 黎丽明指出,苏仁山学画的启蒙,可能来自他的父亲苏引寿。苏引寿的生平记述不多,简又文先生曾称他可能担任过南海县胥吏一类的基层职务,但谢文勇先生以苏氏族谱为依据,仅称他是乡间读书人。广州艺博院藏有署名为他的一副对联。苏仁山在其《洄洲先生携童图》的题跋中,有详细忆述其父的画艺。 苏仁山应该还从清代广州、佛山、顺德一带繁荣的出版业中获益,大量的刻板可能成为他汲取艺术养分的重要来源。黎丽明说,他曾说自己看过一些古代大家的作品,但是否真迹很值得怀疑,最有可能看到的是大量的各种刻板。这强烈影响到他日后画作中近似白描的风格和硬朗枯瘦的线条。 李志纲也指出,从苏仁山十五六岁时的作品中不难看出,《芥子园画传》等木刻画谱对其画学启蒙“意义之重大,难以估计”。这也证明了他天分过人,可以仅凭呆板乏味的图样就能建立个性超卓的画风。另一方面,木刻画谱严谨不苟的图式和线条,对于这位以“疯”闻名的画家情绪的平复,可能也有一定的作用,并且使其在这种激情与制式的碰撞之中,创作出富有张力的作品。 殁前知期至趺坐井上逝 虽然有记载称苏仁山曾经结婚,但或许是顺德女子“不落家”的习俗,使其未能得享天伦之乐,让其在作品中常有“怀美人而不见”的慨叹。此外,虽然少年时便以早慧成名,但22岁第二次乡试落第,对他和家族都是很大的打击,苏仁山与家庭的关系也出现裂痕,展开了为期一年的广西之旅,“是为生命中一次蜕变。桂林岩洞的奇特山水地貌,重新激起苏仁山心中的创作动力,为他的绘画注入丰富的灵感。” 著名史学家、鉴藏家简又文称苏仁山为“画坛怪杰”。时人的笔记中常能见到有关这位画家怪诞行径的记述,在一则传闻中,他应人之邀赴宴,却久等不来,第二天同去赴宴的人返家,见他坐于路边,问其缘由,他称:“昨夜大雷雨,电光海气奇观,安能舍去?”还有记载说他作画时“有巨雷起于其侧,轰然穿牗而出”,但他却浑然不觉。这既表现了他进入创作状态时的惊人专注度,也自然很容易被他人视为“疯”或“怪”。 苏仁山是不是真的“疯癫”呢?对此研究者早有疑问。汉学家李克曼就曾指出,他的“疯子”之名恰好是“一袭借以掩盖大逆罪名的理想伪装,可以保护其家族免于横祸”。李志纲也认为,他的书画并非一律狂野,用笔平稳有序的风格贯穿于一生各个阶段,许多精心杰作绝不可能出自疯癫病人之手。其精神状态也许只是起伏不定,并非完全失控。 苏仁山在年之后就未有作品出现。据说他过于愤世嫉俗、抨击礼教,乡里传闻他一度被家人送往官府“托管”。有研究者称这是因为他的大胆言行,也有人称是其家庭不和,以至于被父亲“诬以不孝之罪”。年增补出版的《岭南画征略续录》引述李启隆之说,苏仁山仿如高僧圆寂,“殁前预知期至,沐浴趺坐井上而逝。” 李志纲说:“回顾苏仁山艺术的升沉,从湮没无闻至被‘再发现’之后,世人如获至宝,方知清代嘉庆、道光时期史称画学低迷的时代,广东顺德县竟有一位旷世奇才,毕生不问荣辱默默创作。苏仁山名字在画史上的际遇,一如其生平之坎坷。”在其逝世后一个多世纪,苏仁山与顺德同乡苏六朋并列为“二苏”,与山水画家“黎谢”(黎简、谢兰生)成为广东绘画史上最为耀眼的四大名家。 一生作画千幅全球存量数百 黎丽明说,苏仁山的作品,有不少是以本地民俗、民间生活为题材的,其题跋又常常作反正统的奇怪论调,这些显然不入当时绘画主流。但却能和上世纪初期以后“针砭时弊”“走向民间”的时代风潮产生共鸣,从而令他名声日显。 黄苗子先生曾撰文指出,苏仁山自称生平作画逾千幅,“年我在广州,友人黄般若就告诉我,当时日本驻广州领事须磨弥吉郎,大量收购苏仁山的画,后来李克曼先生在60年代后期专程到日本去访问他,拍摄了近百张苏仁山书画的照片;简又文先生的收藏著录则是件,现在大部分藏于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李凡夫的收藏,据他生前告诉我也有70到80件”,估计目前在中国香港、广州、日本等地公私收藏的苏仁山作品在到件左右。可以保存如此大的存量,可说是苏仁山的幸事,当然,也是岭南书画史的幸事。 苏仁山的绘画出自一种天然的心性,一种自由挥洒毫无世俗拘抑的气度,阅后畅快无比。其单色线条之架构,高古朴拙又具有现代意象。后人在他的作品和石湾陶塑中发现共通之处。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卜松竹 来源:广州日报年6月18日A7版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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