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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课音频首次上线：-2-10

药山惟俨是曹洞宗的远祖——他传法给云岩昙晟；云岩昙晟又传法给洞山良价；洞山良价再传曹山本寂，这就形成了曹洞宗。曹洞宗就是曹山和洞山的合称！曹山、洞山合称“曹洞宗”。其实要从师父和徒弟顺序来讲，应该叫“洞曹宗”！“曹洞宗”比较好听吧……因此，曹洞宗来自于湖南禅系，是禅宗“五家七宗”运动之后出现的第三家。但是，曹洞宗——曹山本寂之后没几代，曹洞宗就断了。

洞山良价同时嗣法的有两个弟子：一个是曹山本寂……跟洞山良价形成的曹洞宗；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旁支，叫——云居道膺。后来，曹洞宗的法脉断绝之后，是由云居道膺的旁系续上的。我们讲的曹洞宗，那……这就是第三个宗。如果大家不怕乱呢，我替大家重新整理一下儿这个法脉，大家拿纸笔，有兴趣就记一下儿——禅宗“五家七宗”的“五家”，它的法脉顺序，从六祖以后是这样的：

六祖是慧能；

到七祖之后，分成两大禅系——南岳系和青原系……南岳怀让和青原行思；

再往下分，到八祖，各自传下来一位大师——马祖道一和石头希迁；

到禅宗第九代，出现的大师……往后有传的大师啊，五个——百丈怀海、南泉普愿、归宗智常、药山惟俨、天皇道悟。这是第九代。

第十代——归宗智常传黄檗希运；百丈怀海传沩山灵祐；南泉普愿传赵州从谂；药山惟俨传云岩昙晟；天皇道悟传龙潭崇信。这是第十代……禅宗第十代。在禅宗第十代里，就出现了“五家七宗”，或者说“法难”以后的第一代禅——沩山禅和赵州禅。因为沩山灵祐和赵州从谂，这是禅宗第十代的，沩山禅和赵州禅就是禅宗第十代第一批出现的。

到禅宗的第十一代，就是——临济义玄、仰山慧寂、洞山良价、德山宣鉴……那，在第十一代出现的，那就是临济禅和曹洞禅……就是洞山禅。第十一代出现的就是临济宗和曹洞宗。所以，临济宗和曹洞宗是同一个时代的！他们的宗师辈分也一样，各自延续了中唐后的两大禅系。我们说——虽然他们时间又先后，其实先后……左、右就那么几年，“五家七宗”出现的这几大“宗”，都是几年之内同时出现的。

“五家七宗”再往下传，传到禅宗的第十二代……我们说——第十一代里有个人，叫德山宣鉴，他来自于天皇道悟法系。天皇道悟传龙潭崇信；龙潭崇信传德山宣鉴；德山宣鉴传雪峰义存，那……雪峰义存就有名啦！对吧……

然后，洞山良价传出来的曹洞宗的另一位宗师——曹山本寂，以及他的旁系——云居道膺。

在禅宗的第十二代里，就出现了一位超级大宗师——雪峰义存。雪峰义存，他开创了“雪峰禅”。雪峰禅，就是“五家七宗”后面两个“宗”——云门宗和法眼宗的远祖。雪峰义存传云门文偃，立“云门宗”；雪峰义存传玄沙师备，再传清凉文益，立“法眼宗”。所以，“五家七宗”中最后一个出来的，就是法眼宗。

我们讲完“曹洞”，下一个就要进入云门宗；进入完云门宗，最后一个就是法眼宗。到了法眼宗，最后就收了！“五家七宗”就收了……“五家”就收了。法眼宗出了的最后的这位宗师，是佛教集古今往来成就之大成者！是谁？永明延寿！

中唐以后，佛教内部有两大运动：一个，叫作“禅宗统一运动”；一个，叫作“万宗归净运动”。这两个运动，都是以永明延寿为终点的！就是……到他，这两个运动结束了——万宗归净了，禅宗统一了！全面胜利！这就是整个禅宗“五家七宗”的法系。

“七宗”……那两个——杨岐和黄龙，我们先不讲了，那到南宋时期了。大家拿纸一列这个表儿，叫“法脉树”就清楚了！

我们返回来，顺着石头希迁，讲他的两大法系——药山惟俨法系和天皇道悟法系，稍后于沩仰宗……在湖南和江西兴起的禅系，那！沩仰宗——江西禅系，它在江西、湖南兴起的；在同一个地区，稍次于“沩仰”兴起的，就是药山禅系的后代——药山惟俨。

惟俨，别号“药山”，他生于公元年，死于公元年，寿命并不长……但是，惟俨所处的那个时代，正是南宗禅法的鼎盛时期！我们说——他一个时代里有谁？百丈怀海、南泉普愿……你看，正是禅……南宗禅法鼎盛时期！而且，惟俨少有大志，从小儿就立下“要通佛法真谛”的决心！十七岁出家，先后拜了两个老师都不满意，觉得——这，这……这两个老师不行！这哪儿能通佛法真谛啊？决心非马祖道一或石头希迁不拜！就是说——非得拜这当世两大宗师之一。

后来，就投到了石头希迁门下。就学数年后，欸！老师也很栽培他，修书一封，让他持书至马祖处求学三年，也深得江西禅法要！然后，回来（被）传了石头希迁——湖南禅的法嗣。所以，药山惟俨在禅宗第九代大师里……就是我们说——百丈、南泉……这一代大师里，他是一个重要的联系两大禅系的宗师。他……而且，他和百丈他们是正经的同学……正经的师兄弟！因为，他在马祖处啊，正经求学过几年。

但是，那一时代的大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我们说——百丈也好、南泉也好，他们没有留下系统的理论！都是农禅，那代时……那个时代兴的是农禅，对吧……百丈山也好，南泉也好，都兴农禅！后世在《宋高僧传》里有“惟俨传”；在《祖堂集》和《景德传灯录》里，有“药山惟俨传”。但是，都是公案性质和语录性质的！比如我们前面讲过一个公案，就是——李翱的那个……李翱和惟俨的“云在青天水在瓶”。涉及到惟俨的公案很多！但是呢，都是公案性质的、语录性质的。

唐德宗贞元初年，就是公元年，惟俨禅师在澧州的药山开创了慈云寺，这家寺后世称为“药山寺”，所以，大家称他为——药山惟俨。澧州……呐，后来他的徒孙——夹山善会也回到这里弘法。惟俨在此处弘法三十年之久，八十四岁入寂，死后也葬于药山。唐文宗（封的）谥号——弘道大师。呐，唐文宗给的惟俨谥号……你看——“文”、“武”……文宗后面肯定是武帝！呐，武帝那就灭佛了嘛！一听就知道——药山惟俨，他是死于“会昌法难”之前，准确时间是在唐太和八年。

药山禅，有一个独特的特色……我们说——他的理论特色我们没有留下，因为那个时代都是避世禅、农禅……所以，他没有系统的理论特色，但是他有一个行为艺术上的特色，叫作“月夜长啸”！就是在夜晚，对着月亮长啸！唉……狼人！为什么长啸呢？不知道！可能只有悟了道才知道。今天，在药山上还有一个长啸峰，据说——药山惟俨悟道之后呢……每每月夜长啸，可声震百里。

挂在药山惟俨门下的禅师主要是三大家——潭洲道吾圆智、澧阳云岩昙晟、华亭舟子德诚。这是药山惟俨法系下的三大家，或者说三大弟子。但是，我们说的是——“挂在他门下”的三大家。

第一个，就是潭洲道吾圆智。潭洲就是古代长沙的称呼，长沙附近有个道悟山，在浏阳。

还有，澧阳云岩昙晟。云岩昙晟，他这个的庙很有意思——澧阳有一个云岩寺；修水……江西修水也有一个云岩寺。云岩昙晟大师分别在两个庙里弘法，嗯……庙名字一样，都叫“云岩寺”，弘法二十年，所以他叫——云岩昙晟。

还有一个，就是华亭的舟子德诚，或者说，叫——船子德诚。

药山惟俨，我们说——那一代禅风都是很类似的，就和百丈一样，是属于农禅，并且药山禅系呢……还特别讲远僻山林……就是躲着人，远僻山林，逍遥于江湖，哪儿人少去哪儿！这是药山禅的一特色。在同时代的禅系中，药山禅这种避世……虽然也是农禅，但是他要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做农禅……就是，这种远避世的风格啊，在当世其他的禅系里，是比较少见的！这种远离尘世的药山禅观呢，也体现出来他们对当时的那种社会越来越坏的那种社会生活，以及正在逐渐变坏的政治环境的一种厌恶。

但是，让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的，就是我们说“吊诡的历史”——几十年以后，来自于药山禅系的徒子、徒孙，却活跃在晚唐、五代的各国政坛！一反初衷，积极活跃于政坛，并且深度参与了当时割据的各国的政治生活。

湖南禅的石头宗禅观，经过药山惟俨的药山禅，最终走向了洞山和曹山的曹洞宗后，它的理论、哲学观、禅观也在短短几十年内，从避世哲学——躲避尘世的哲学，开始向政治倾斜和发展，而且非常迅速！并且形成了一套奇特的“君臣五位”禅理……就和这个儒学合上了。

政治力量介入扶植以后呢，药山惟俨禅系就以湖南和江西为中心，开始向全国扩散了！并且成为了当时传播面最大的禅系！由此形成的曹洞宗，后来在“禅宗五家”中延续时间也最长，规模仅次于临济宗——“临天下，曹一角”嘛……它始终有一角儿。

最能代表药山惟俨禅思想的，或者说——他虽然没有系统理论，但是能体现他理论的，是他座下的第一大弟子——华亭的船子德诚，又叫华亭德诚。华亭德诚的禅，叫“避世禅”，躲避……是叫“避世”？是叫“辟”？

药山惟俨示寂以后，师兄弟三人——道吾圆智、船子德诚、云岩昙晟，哥儿仨就商量了一下……埋葬完师父以后啊，就商量一下，说——准备搬点儿少量的家具啊，找、找几件衣服啊，弄点儿种粮啊……这个，遵从师父的遗教，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儿躲起来——避世！啊，这个事儿就说好了。但是临行之前，道吾圆智改了主意……就是，道吾山圆智。这很奇怪啊……因为道吾圆智的禅观也是避世的，而且还更加避世！但是，为什么临走、临走……他改了主意呢？可能是因为他爱旅游……反正，总之这是个历史小谜团。因此，师兄弟就此别过，江湖路远。

德诚，他一路飘零……他是大师兄嘛！他就一路顺江漂流，嗯……走，是顺江走，不叫“飘零”啊……就一路顺着江走，走了三、四千里地，一直快走到大海，就来到了华亭吴江。华亭，就是中国古代上海的松江……嗯，上海现在有个松江啊……就，上海松江以前就叫“华亭”——以前叫“华亭府”，是元朝的时候儿改叫“松江府”了。华亭吴江……吴江就是吴淞江，吴淞江古代也叫“松江”或者“吴江”，都是这个地方儿。德诚就在这里做了船夫，每日摆渡，泛一小舟，人称——船子和尚。他选这个职业是非常独特、非常独特的！有很深的隐喻——他在做船夫，在每日摆渡。这就是华亭德诚，僧史上非常有名——舟子德诚，或者船子德诚。

他所提倡的禅法，就是避世禅！他有一大套“避世禅”的船歌儿……就是，因为每天摇船嘛，他就唱歌儿！其实就是写诗，他有一整套船歌儿！他每日在这里摆渡做什么呢？啊……就为了做个船夫吗？不是的！难道就为挣钱吗？不是的！他是在等……就是我们说“等”！在找自己的传人！因为当年，师父——药山禅师入寂以前，把德诚叫到身边对他说——你，上无片瓦遮头，下无卓锥之地，可大善吾法。就是说——你穷成这样儿，也没什么牵挂了啊……上无片瓦，下无立锥！所以，你没有牵挂，你可以大善吾法了……你就能大善吾法！因此可以说——药山惟俨真正托付法嗣的是船子德诚。

德诚传法的故事啊……轻易不能讲啊！因为讲了很难受！具体的德诚的事迹，应该是都在“佛教诗词”里讲，我们说过——他有一套很大的，象《长恨歌》一样的船歌儿……避世歌儿。

有一天，有一个和尚前来坐船，这个和尚就是后来他唯一的嗣法弟子——夹山善会。德诚在摆渡过程里头……嗯，他来坐船嘛，就给他渡到江那边去……三次将夹山善会打落水中！把他打落水中……第三次，善会得悟了！因此得悟！得悟之后，善会就登到岸上，在岸边回头向船子德诚跪拜，刚喊了一声“师父”，只见船子德诚在船上大喊一声“阇梨”就投水自尽了！“阇梨”，是船子德诚在喊自己的师父——药山惟俨。因为药山惟俨临终前托付，说——你要大善吾法。呐，师父药山授的法已传，责任已尽，大叫一声“师父”！世间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投水自尽了！

德诚答应他师父传了法，也参透了他师父的“法”，参透了药山禅，参透了生死……这就不是师徒之情啦！这是禅门师徒“付法”的传统。禅宗师徒间，各宗“付法”传统不一。沩仰宗师徒付法，师徒之间，徒弟一旦得悟……就“法”一旦有“付”，师徒就平等了，不再有师徒关系！

而药山禅系呢……又是另一支传统！就是，他们“曹洞”这一系啊，他们是“曹洞”远祖……因为，到了下一代才有“曹洞”。他们“曹洞”这一系呢，一开始就有这种“君臣”、“父子”之间这种托付的深厚情义！可以说——药山禅系是拿命传法，可见“法”之珍贵！

夹山善会得法之后，就在他师父——船子德诚投水处创建了法忍寺，世称“船子道场”。法忍……法忍寺——“无生法忍”就是“涅槃”。《大般若经》说——人入初地道……不是“人”，就是……入道初地……入见道初地，始见一切法毕竟不生之理，名无生法忍。“入见道初地”那就是“菩萨初地”啊！呐，就明白了“不生之理”，就叫“无生法忍”。所以，这个法忍寺……就是说——师父他已经作了菩萨了。师徒之间有时候儿就是因缘！就是命定的师徒！

夹山善会，他是湖北襄阳人。他少年的时候儿呢，是在长沙附近的龙牙山，后来到了三论宗和牛头宗的大本营——润州的鹤林寺就学……就是今天镇江的那鹤林寺求学。在他遇见船子德诚之前，他已经是成名的讲师了！镇江呢，是长江交通的一个重镇——江河汇聚之处，运河也是这里，古代这里叫作“西津渡”。

药山惟俨座下三大弟子嘛……其中有一个，就是临行改了主意，爱四处流窜的道吾山圆智。道吾山圆智那天正好儿路过这里，也住在镇江鹤林寺，他就和夹山善会互相问答了一阵，实际就是禅宗传统的一些话题。善会觉得——啊……这个道吾圆智见解好高哦！对吧……见解很高，喜马拉雅山本山！好涨知识！道吾圆智顺手一指，说——你顺江而下，到吴江去，去找一个摆渡的和尚吧！那个人可以做你的师父。

摆渡，我们说了——船子和尚挑的这个职业是很有隐喻的！这就是我说的——命定的师徒关系！德诚在等善会，善会在等德诚……千古师徒佳话。

夹山善会在晚年的时候，返回了药山禅系的祖师——药山惟俨的故乡，在湖南的澧州夹山创建了夹山寺，以夹山为中心，迅速形成了一个数百人的农禅基地，在此弘法十一年。而德诚……船子德诚所提倡的“避世禅”一系，也在夹山善会的传播下影响力迅速扩大！但是，这个禅系延续的是药山惟俨禅系的一个根本主张……就，他还是延续的这个药山系的根本主张，就是“避世”——在绝人烟处避世！哪儿人少去哪儿！在乱世中逃世自保，这点跟临济义玄还是有些相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