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篇共字是半个故事你告诉我肉有多好吃以后,我就当不了小和尚了。可是你转身离开,告诉我这样才是修行。——莫言《四十一炮》“你叫南北?好呀好呀!”女孩绕着小和尚,欢喜地拍着手。“好什么?”小和尚歪了歪脑袋,不明白女孩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因为我叫东西啊!你叫南北我叫东西,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呀。”女孩在小和尚面前停下,认真的说。“东西?好奇怪的名字。”小和尚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女孩皱起了细瘦的眉头,一巴掌拍在了小和尚的光头上,“怎么奇怪啦!这可是我娘亲给我取的名字,你要记住了!我叫李东西,你以后要下山来娶我哦。”“啊?可是和尚好像是不能娶妻的诶。”脑袋上被拍了一巴掌的南北没有生气,反而还很认真地思考了女孩说的话。“怎么不能了?白马寺的那个白衣僧人,就把老婆带进寺院里,还生了个女儿呢!”李东西揉了揉小和尚的光头,一幅教训小弟的样子。“可是、可是他是当今天子的御弟,从西域取经回来的得道高僧诶,又不是一般的和尚。”南北的脑袋被女孩按着。“笨啊,以后你也和他一样厉害不就好了。”李东西抬起放在小和尚脑袋上的手,作势要打,吓得小和尚缩了缩脑袋,却不敢躲开。最后李东西笑眯眯的,轻轻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说,“记住了啊,我叫李东西,你以后成为了和白衣僧人一样厉害的和尚,就来娶我哦!”“好吧。”南北点了点头,无奈的答应了女孩。寒山寺今天来了很多人,好像是因为有什么大人物今天要来拜访。不过小和尚吴南北被叫去守在后山的禅林阁。禅林阁里放着寒山寺历代圆寂高僧的舍利子,小和尚觉得自己被委派了大任,很认真的盘坐在禅林阁的门前,口中念着佛经,不想在那些未曾见面的前辈高僧面前丢脸。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人闲得无聊跑进寒山寺的后山,还跑来禅林阁的。不过今天不一样,一个穿着粉色衣裳扎着两个马尾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出现在了小和尚的面前。“有点晚了,我要回去啦,下次还来的话,我再来找你玩哦!”女孩看了看有些昏沉下来的天色,拉着小和尚的手说。“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啊?”小和尚的话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你可以来找我。我们可是说好的,你要来找我娶我的。东西南北,要在一起。”女孩抬起和小和尚牵着的手,变成了小拇指勾着小拇指的样子,大拇指用力的按在小和尚那只手的大拇指上,“拉过勾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哦!”“拜拜啦!”就像出现在小和尚面前时那样,女孩蹦蹦跳跳的走了,一只手高高举起来,背对着小和尚挥了挥。“我会去找你的,李东西。”小和尚轻轻的说,然后抬起手臂用力的挥舞着。“师父,你知道怎么才能变成像白衣僧人那样厉害的和尚吗?”晚课结束,小和尚向自己的师父提出这样的问题。“不知道。”师父停下了手中的木鱼。“啊?”小和尚显然没有料到师父会这么回答他。“我不知道啊,所以我只能和你说不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南北啊,有这心思,还不如多识些字,以后就可以自己看佛经参悟了。听过顿悟嘛,万一你自己看着看着就顿悟了,那你就一下子变成很厉害的大和尚啦。”师父语重心长地说完,就继续敲起了木鱼,不给小和尚继续提问的机会。“好叭。”小和尚有些失望,原来自己的师父也有搞不清楚的事情。也是,毕竟像白衣僧人那么厉害的和尚,除了传说中的那些高僧,也就独他一个了。寒暑变化,几年时间好像很快就过去了。小和尚也长大了些,原本憨憨的模样变得更加清秀了,眉目间清楚干净。“师父,寺院里的佛经我全都看过记下了。佛说:百态之世原是苦海,看破红尘方为上岸。我想下山看看所谓的人世苦海,我想渡一渡所谓红尘,帮我看透满眼空花。”小和尚对着老师父行礼。“当然可以了,你不是行李都收拾好了吗。”老师父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小和尚,叹了口气,“想好自己下山后,要先去何处了吗?”“我打算走到哪儿就算哪儿。百态之世为苦海,那我就要去看,看透世间百态。”小和尚掷地有声,“当然了,传说中的白马寺,我一直是想去的,嘿嘿。”“白马寺啊,如果最后还是觉得修行不够圆满,你再去那里吧。”“知道了。”小和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父要让自己最后再去白马寺,但还是乖乖听从了师父的话。那一天,小和尚下山了,除了同样下山游历的几个师兄外,整个寺院的人都轮流送别了这个从小在寒山寺长大的男孩。于是在小和尚下山之后,没过多少时间,天色就变得有些暗了。没事没事,这一定是师父师兄他们对我的第一个考验呢,毕竟以后每一天的夜晚都需要我一个人度过了。小和尚心里想着。后来啊,小和尚做到了他说的那些话,他看完了百态之世,比他记住那些佛经,用了更长的时间。原本如果只是参看的话,或许花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有一次小和尚和一个老和尚一起游历,碰到一个被强盗洗劫的村庄。老和尚带着他在村庄为那些死去的人念经超度,就准备离开。可是小和尚看着那个衣衫褴褛满脸是灰的孩子,不忍离去。老和尚看到他驻足不前,对他说:“勉自修证,勿沦苦海。三界六道,众生苦难之多譬如广大无边之海。若是沉沦无法超拔,便如《大乘本生心地观经》中佛言,生死无穷,堕苦轮海。”“小僧明白。诸日来法师对小僧的照顾,小僧甚是感激。但小僧,需行小僧心中的禅。”小和尚对着老和尚行了个礼。“善哉。日后若是能去两信寺,可报老僧法号。或许那时,禅心已成禅心。”老和尚作揖还礼。于是在许多年后,小和尚也不是小和尚了,身边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来到了白马寺的山下。“念童,这几年苦了你了,从这里离开后,为师就带着你回寒山寺,让主持为你受戒。得戒体后继续修习佛法,就能得出世间的果报,能得佛法真谛。”年近而立的吴南北摸了摸身边孩童的脑袋。“那也能像师父那样,身上冒着佛光,什么坏人都能打跑啦?!”孩童有些兴奋的跳了起来。吴南北笑了笑,牵起孩童的手,走上了台阶。白马寺,有一个天下闻名的和尚,白衣僧人李当心,先帝御弟,天下共认佛首,当世活佛。听说白衣僧人近年来一直呆在白马寺中,陪着妻女,很少离开。吴南北这次来,当然想要去见一见这位当世活佛的风采,共论佛法的精深。他也早已不是刚出山门的那个小和尚了,这些年来游历大江南北,广论佛法,被称为寒山玄僧。在同白马寺的僧人们寒暄论法过后,吴南北提出想要见一见白衣僧人李当心。寒山玄僧在白马寺辩法,让一位位法师败下阵来,消息自然早就有人告知了白衣僧人。可当白衣僧人听说这位寒山玄僧想要见一见自己共论佛法,却笑着让自己的女儿出面。“吵架嘛,我已经老了,还是我的女儿擅长一些,就让我女儿去好了。”看着有些慌张的跑来找寻自己的年轻僧人,李当心笑呵呵的,把一脸不情愿的女儿推出门外。“放心吧,南北那个小屁孩,赢不了我家东西的。”看年轻僧人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当心又添上一句,便关上了门。“如果真的赢了,我的佛法也该绝了。”“南北?不是寒山玄僧吗?不过南北,好熟悉的名字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李东西有些疑惑,自己的父亲怎么又知道了?“那,东西姑娘,你就和小僧一起过去吧?”年轻僧人显然有些怕面前这个姑娘。“好叭好叭,就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还有,不要叫我东西!叫我李子姐!”李东西作势就要去掐年轻僧人的耳朵。“知道了知道了李子姐,走吧走吧,不要让人等久了。”年轻僧人避开了李东西的手,快步走去。一间禅房内,正坐着休息的吴南北身上泛着金光。前朝僧人提出顿悟一说,顿悟上乘佛法,便能立地成佛。而吴南北在一番论法之后,自然也是有所领悟,佛法金光有些压制不住。这时候,禅房的门被敲响了。“师父,有人敲门。”远远看着自己师父的念童开口说,却因为害怕打扰到自己的师父,声音小的还不如刚刚的敲门声。吴南北睁开眼,带着一身宝光气,双眼之中也泛着金光。打开房门,面前站着的却是一个年轻僧人,和一个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的粉衣姑娘。“法师,这位是白衣僧人的女儿。由她与你辩法。”年轻僧人很不好意思的开口。毕竟先前说的是去请白衣僧人李当心。而且要让一个姑娘,替寺院去和其他僧人辩论佛法,确实不是什么光彩事,哪怕这位姑娘是白衣僧人的女儿。“白衣僧人的女儿?”吴南北微微一愣,但还是邀请对方进了禅房。看来这位白衣僧人架子不小。“贫僧吴南北,法号禅心。”双方坐定后,吴南北作揖道。“我知道你是吴南北,真的出息了啊!寒山玄僧,我在白马寺都听说了呢。身上还冒着光干嘛,和我父亲一样。”李东西虽然也是端坐着,但是语气有些随意。“姑娘?”吴南北有些迷惑。“我你都忘了?”李东西放弃了端坐,探出身子,伸手揉了揉吴南北的脑袋。有些发懵的吴南北一时间没有躲闪,就被按住了脑袋揉啊揉的。在一旁的念童哪见过自家师父这个模样,当即捂住了眼睛躲到角落,口中念着“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样的话。“李东西?”吴南北也没有理会自己的徒弟在做些什么,试探的说出这个名字。“对啊对啊,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真的来找我了。”李东西收回手,重新端坐,“你想和我父亲讨论佛法啊,其实我也懂一点,我父亲说了,你赢不了我的,他总是什么都知道。”“还有啊,等你输了的话,你也要叫我李子姐,可不能东西东西的叫我······喂喂喂,你怎么了?”见吴南北没有回话,有些呆呆的望着自己,身上的金光开始摇曳不定,李东西有些害怕。“原来···可是我还没有,成为像你父亲那样厉害的和尚啊。”吴南北喃喃。“你不会真的想娶我吧?”李东西一愣,“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诶,虽然他,好像已经死啦。”李东西眼神一暗,但随即就看向了吴南北,担心对方的状况。“是这样啊,小僧输了。”毕竟,离东西无南北。我南北所学佛法,本心竟皆是为东西。吴南北离开了白马寺。离开之前,一袭白衣的僧人站在山门,对他说:“当初我也没能赢,所以我转身西行,学了所有佛法,自认为世间无禅可参,便改号无禅。可再见到她,我发现她便是我的禅心,秀色可参,参不透悟不尽。”“可她有喜欢的人了。”“他死了。”“但她的心没死。我的禅心便破了。”吴南北惨然一笑,念童从未见过自己的师父这般狼狈。就算是在荒野跋涉就算是路遇歹徒,自家的师父也是不紧不慢的。可现在他的样子,好像有些仓皇。念童不敢说话。他觉得师父好像很伤心很伤心很伤心,和以往那种见到其他人受苦受难的伤心不一样,让念童觉得,师父的肩膀好像都变窄了些。“小僧这便告退了。”吴南北朝着白衣僧人行礼后,拉着念童离开。白衣僧人望着那一大一小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世间情种,种下了,十数年生根发芽,便成了心中难过的坎。这种心坎,遇到了,只能靠自己,过不去,便枯坐至死。不知为何,吴南北想起了小时候师父对自己说的话:“南北啊,你要明白,女人的话,最是信不得的,便是个还未长大的女孩也是如此。我们出家人,最是动不得凡心的,凡心动了,禅心便不稳了。”原来那些话,是真的。李东西吴南北,原来早就注定了,离东西无南北。可无南北呢?没说会怎样。-END-by:村长番番南枳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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