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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宗自灌顶圆寂之后,迅速地衰落下来,其内在的原因虽然较多,但有一点不可忽视,那就是禅宗观念的影响。我们在前文提到过,天台宗的创始人智顗被列为了四祖,而后五祖灌顶之后,则为六祖智威、七祖慧威、八祖玄朗,这些人虽然在佛教史上有一定的名气,然而他们的作为却没有将天台宗弘扬起来。比如智威,他喜欢躲到深山里,独自修行,白天向山里的顽石说法,而夜间则独自修禅,他坐禅的功夫确实了得,因为他的禅净之地竟然寸草不生。而后的慧威也跟智威一样,喜欢“深居山谷,罕交人事”。

到了玄朗,虽然他已经开始想办法振兴天台宗,然而在习惯上,同样喜欢躲到深山里去禅修,《佛祖统纪》上说他:“常以十八种物行头陀行,依凭岩穴,建立招提,面列翠峰,左萦碧涧,因自号曰左溪。……洗钵则群猨争捧;诵经则众禽交翔。幽棲林谷,深以为乐。”

站在停车场上望

这三位祖师虽然在修行方面,绝属一流,但问题是,天台宗是以宣讲为主的一个宗派,因此,天台宗的寺庙都会在庙名和寺之间,加一个“讲”字,所以,宣讲才是天台宗的最大特色,那么躲在深山里独自修行,当然是独善其身,但却无法达到天台宗所擅长的兼济天下,而三位祖师为什么是这样的习俗,有的资料上说,这就是受到了禅宗坐禅方式的影响,而这个影响使得天台宗失去了特色,你看,他们的祖师都是如此,那这些祖师教出的徒弟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们知道天台宗分为两大体系——国清系统和玉泉系统,虽然两系都衰落了下来,但国清寺的情况比玉泉寺还好一些,因为玉泉寺里的几位著名僧人,有的都从天台宗转而皈依了其他的宗派。比如弘景转学了律宗,这位弘景就是著名的鉴真大师的师傅;而普寂后来转学禅宗,拜神秀为师,后来才有了跟神会的七祖之争;而一行又成了密宗大师;承远和法照则成为了净土宗的祖师之一,从这些可以看出,天台宗渐渐失去了凝聚力,而众多名弟子都转投他师了。虽然这内在的原因有许多,但怎么说,那三位祖师也应该负领导责任,因为正是在他们的阶段,天台宗衰落了下来。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当然不能说这些大师对天台宗没有贡献,就比如八祖玄朗,他就培养出了一位著名的弟子,那就是唐代中兴之祖——湛然。对于天台宗的这段起伏历史,在宋赞宁所撰的《宋高僧传》中有记录:“自智者以法传灌顶,顶再世至于左溪,明道若昧,待公而发。乘此宝乘,焕然中兴。”

汤用彤先生在《隋唐佛教史稿》中有如下概述:“从灌顶以后,经过法华智威、天宫慧威、左溪玄朗几代,没有什么发展,仅仅守成而已。当时已经出现了玄奘一派的慈恩宗,稍迟又有法藏一派的贤首宗以及南能北秀的禅宗等,都十分盛行。智威诸人能力较差,不能够和他们竞争,因此天台宗在一百多年间了无起色。……直到左溪另一支传到了荆溪湛然,经他的一番努力,才使天台宗得到中兴。”

济公院的介绍牌

汤先生说的比较客气,认为那三代祖师虽然没有发展,但还能做到守成,但是随着唯识宗、华严宗和禅宗的兴起,这三位祖师就没有能力与之相抗衡了,这等于说,其他宗的迅速壮大,压缩了天台宗的社会影响力,这之间经历了一百多年,直到出了位湛然,才恢复了天台宗的社会声誉。正是因为湛然所做出的贡献,他被列为了天台宗的第九祖,但我觉得,以他的这巨大声誉,仅仅把他称为第九祖,似乎不能突显他在天台宗史上的中流砥柱地位,所以,我还是将题目起为“中兴之祖”,好在这个命名不是我的私见。

对于天台宗的这段历史变化,基本已是业界共识,所以这不单纯是汤先生的看法,蒋维乔在《中国佛教史》上也有同样的论述:“天台宗自天台、章安二代而后,气势不扬;传智威(法华)、慧威(天宫)、玄朗(左溪)三代,其间凡百年(自章安贞观六年入寂,以迄玄宗末年),天台宗颇衰微。及玄朗之弟子荆溪尊者(即湛然,亦称妙乐大师)出,宗风为之一振,著作等身,天台遗风,大为显扬,盖在肃宗、代宗时也。”即此可知,湛然在天台宗史上的地位,是业界的一个共识,也正因如此,我来到天台县当然要探寻他的遗迹。

这里的门敞开着

赞宁《宋高僧传》中,写有湛然的传记,这篇传记中谈到了湛然临终前的遗言以及他的葬地:“建中三年二月五日,示疾佛陇道场,顾语学徒曰:‘道无方,性无体,生欤死欤,其旨一贯。吾归骨此山,报尽今夕,要与汝辈谈道而诀。夫一念无相谓之空,无法不备谓之假,不一不异谓之中,在凡为三因,在圣为三德。爇炷则初后同相,涉海则浅深异流,自利利人,在此而已。尔其志之!’言讫隐几,泊如而化,春秋七十二,法腊三十四。门人号咽,奉全身起塔,祔于智者大师茔兆西南隅焉。”

此段文中提到的佛陇道场,就是初祖智顗肉身塔所在,而湛然明确要求,自己圆寂之后,葬在智者大师肉身塔的西南角,于是我来此探访。在此寺的西南角却没能找到高僧之墓,而后在塔院外偶然到了一位僧人及其朋友,才在其带领之下,于塔院的西北侧寻得了三位高僧之墓,其中就有荆溪湛然。

依次排列的三块碑,第一块即刻着“唐天台记主荆溪尊者湛然大师之塔”。虽然找到了湛然之墓,然这却是与其他的高僧同在一处者,我的寻访之文还是希望,一地能写一位传主,之前已写过了智顗和灌顶,所以我仍希望能找到湛然的其他遗迹。在其生前,他曾在赤城山悟月洞弘法。

走进了院内

关于湛然在这一段的经历,有多处文献记载,心皓法师在《天台教制史》中说:“相对于妙乐寺的讲说,湛然在天台赤城山悟月洞的方式更偏重于与弟子们问答的形式。唐肃宗至德元年,湛然来到天台山,选取讲学和修持的场所。他根据智者所说‘路径若远,分卫劳妨;若近,人物相喧’的修行环境挑选原则,选取了赤城山悟月洞作为栖止之处。当时从学弟子有道遂、行满、元皓、普门等十余人。湛然为弘阐台教曾发愿要为智者的三大部作注释。早在天宝末年居江苏兰陵时,他指导弟子学习《法华文句》,完成了注释《文句》的《法华文句记》30卷。在悟月洞所居的两年,他主要给弟子们讲解《法华玄义》,弟子对其中深奥的义理提出疑问,湛然便以签释的方式,一条条予以解答。后来他在《法华玄义释签》的序中说:‘昔于台岭,随诸问者,签下所录,不暇寻究。文势生起,亦未委细,分节句逗。晚还昆坛,辄添肤饰,裨以管见。’可见他后来撰成的《法华玄义释签》20卷是在赤城山悟月洞的基础上再加以修改、增添而成的。至今,悟月洞中尚有‘释签’二字摩崖,系其徒孙清观所书。”

这段文字已经叙述的足够详细,基本说清了湛然来到悟月洞的时间以及在此的做为,尤其在这里还完成了一部重要的著作,虽然湛然撰写《法华释签》的时间,有着不同的说法,比如俞学明的《湛然研究》则认为:“《释签》的发端可以追溯到天宝十四年,但‘释签’的形式则始于至德元年。”并且《湛然年谱》中也明确写明,在他46岁时,开始做《释签》,但这都可以说明,悟月洞曾经是湛然的修行、讲学和住宿之所,因此,我决定前往一访这个宝地。

“众志成城”这个词用在这儿,多少感到有点儿怪异

悟月洞位于浙江省台州市天台县县城西北3公里的赤城山上。就赤城山而言,我可是久闻大名,在上中学时,我特别喜欢背古诗,其中最喜爱者之一,就是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他那奇异的想象和天花乱坠的形容词,都令我神往不已。我特别佩服李白那极其夸张的形容方式,而这首诗中,有一句“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李白在此形容天姥山,超过了五岳,也盖过了赤城山,以其层层递进的语句来揣度:似乎赤城山还在五岳之上。

而今,我乘着出租车来到了赤城山的脚下,站在停车场上,抬眼上望,那座平地拔起的一座山,确实也有些雄伟,但却跟李白所形容的壮观景色相去甚远,不要说五岳,即使一般的名山,也会超过我眼前的这座赤城山,我感觉它的高度超不过北京的香山。回来后查资料,确切的科学数据佐证了我的所见:这座山的高度仅米,真不明白李白为什么把这座山形容的那样伟大,后来转念一想,他本来就习惯这样,比如说“白发三千丈”等等,我不知道艺术夸张的边界在哪里,也许超于常理才有着特殊的吸人眼球效果吧。

济公形象

但是站在这个停车场上,我即使原谅了李白的过度夸张,但还是不能跟读到的文献相叠应。该山名叫赤城山,据说此山红如朝霞,《大清一统志》上引用孔灵符《会稽记》中的记载:“赤城山,土色皆赤,状似云霞,望之如雉堞。”

文中说,这里的土的红色的,我仔细辨认一番,却没有品出这个味道来,可是我历来以目光如矩自负,绝不可能有色盲,也许是大气污染把山上的红土变了颜色?这里似乎又没有北京常见的雾霾,所以辨色之事,直到我回来也没有分析出原因,但站在山脚下上望,我开始腹诽的第二个人物,则是清代的大书法家邓石如,我在这里不是要谈他的书法如何之美,而是他写过一幅极其有名的长联,这个长联中也谈到了赤城霞:

沧海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我对这幅对联超级喜爱,上联所谈,全是自然界的美景奇观,而下联所说,则是中国有着代表性的人文历史,这种自然史和人文史的烘托表现,创造出了极具气场的弘法场面,这里面提到的每一点,都是我所喜爱者,而在上联的奇景中,“赤城霞”竟然列在了第二位,我想那第一位的“沧海日”,应当是曹操那著名的“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翻版,也可以说是此句的出处。

将其列在自然景观的第一位,我当然没有意见,可是,将这赤城山的红霞列为了第二位,至少我今天有了上当之感,因为我实在品不出,为什么邓石如将赤城霞排列的这么靠前?也许是我的眼拙,无法认识到这座小山,哦,不应当这么说,应当说这座名山的奇异之处。后来我查资料,果真是我低估了它,因为此山的真实高度,不是米,让我少说了8.8米,但我声明,这可不是我故意地贬义它。

据说这是济公作的诗

但无论怎样,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确认这座山的精确高度者,我是来探访悟月洞。此山的特殊之处,是集佛教和道教为一山,这里的玉京洞是三国时,葛玄的炼丹之处,因此,这座译经洞被列为道家十大洞天中的第六位,被称之为“第六大洞天”,用术语称呼则是“上玉清平之天”,而湛然大师的法场悟月洞,就在这译经洞之旁,所以,来到此处我要一并拜访这佛、道两处遗迹。

古话说,天下名山僧占多,现在这句话要改改了,应该把这个“僧”字改为“收费处”,同时那个“多”字也要改成“全”字。赤城山的收费处虽然连个简易棚都没有,但是收费的方式却很正规,门票是20元一张,按照规矩,我也要替出租司机再买一张,但司机制止我说,这里不用。

这里还有个古洞

从这一点而言,赤城山的收费处颇具人性化,开车进入前行不远即是停车场。这个停车场也同样很简单,没有做水泥硬化,只是出一块广场来,上面铺些黄土,不知下雨时如何适用?但对今天而言,我的这个担心显然多余,一大早起来就是艳阳高照。

站在停车场向上望去,上山的所有建筑都在高高的半山腰之上,看来我的所寻也在那一带,上山没有捷径,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上攀爬。虽然我不是蜗牛背着重重的壳,但这种攀爬也确实让我望而生畏。

洞内的蜡烛跟佛像,好像不太成比例

登山的路并不难走,但因为自己的体力不济,再加上阳光的照射,没走出多远就大汗淋漓,没办法,只好有失观瞻地每走一段,就脱下一件外衣,这种层层剥皮的方法,仅剩下内衣之时,到了无可再脱的程度,但仍然不能释放身体的燥热。展眼上望,还未踩在脚下的台阶不输于泰山,攀登到几分之一时腿就发软,上到一半时,嗓子眼儿已有了咸味儿,我心里开始忏悔,忏悔的内容就是,我站在山下的停车场对于该山的不敬之辞。

这里还预备着一堆

古人说,望山跑死马,虽然那指的是距离,其实登山也是如此,看来今后无论登哪座山时,都要先有敬畏之心。看来我的忏悔起了作用,正在体力不支之时,接到了某报记者打来的电话,虽然他已听到了我的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客气而坚定地要求做一个简单采访,我于是半推半就地坐在了路边的石阶上,其实我的身体在向他道谢,因为终于有了坐下来歇一会儿的借口。

洞的格局有些奇特

电话采访完毕之后,感觉到体力也恢复了不少,看看表,也不过就是不超过10分钟,看来,人有时候需要并不多,只是自己较劲难为自己而已,但是,没有这种难为就难以达到目的,于是咬牙继续攀登,终于来到了自己所要探访之处。

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山体果真是红色的

见到的第一进小院落是济公西院,里面很小,仅沿着山脊盖了几间房,侧墙上挂着“众志成城”的牌匾,下面立着一块“重建天台山济公院碑记”,正殿的墙上嵌着一块浮雕,是济公背着巨大的酒葫芦,手拿破蒲扇行走的形象,另一面墙上挂关济公所写的春夏秋冬四季律诗,济公还会作诗,以前真没听说过,其中第一首《春》是:

节届新桃换旧符,春风得意岁华初。

松排岸岸千重翠,日照山山万物苏。

文水粼粼迷钓叟,彩霞朵朵染村姑。

几番欲把峰门锁,便是泛舟西子湖。

其它的《夏》《秋》《冬》大约也是这个格调,以我的愚钝,读不出其中的禅机,当然这诗写的肯定比我好多了,但跟他同时代的古人比,可能最多算得上打油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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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家韦力的古书之媒

图文|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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