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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课音频首次上线：-2-15

上一课，我们讲了药山惟俨禅系法脉传下来的第一支——船子德诚。船子德诚的禅叫——避世禅。（药山惟俨）他法脉的第二支，也是避世禅，是——道吾圆智。

道吾圆智——道吾山圆智。圆智，俗姓张，江西豫章人。豫章呢……就是南昌的古称。南昌古代名字很多，它最早叫“南昌”是始于西汉，取名“南昌”，叫作“昌大南疆”之意！就是——西汉的时候儿，南疆就到江西南昌。汉朝的时候儿，管南昌叫豫章；到隋唐的时候儿，叫洪州。所以，我们说——马祖道一的禅叫“洪州禅”。到宋朝的时候儿，又叫隆兴；到明朝的时候儿，才正式定名为“南昌”……到今天！

道吾山圆智……这个道吾山在长沙附近啊……道吾圆智，他跟船子德诚是一样的——生年不详；入药山门下时间不详；生平不详……“五家七宗”时代，禅宗的这几派的第一代创宗高僧啊，大量这种人……就是——各种不详。我们讲过——乱世里，英雄不问来路！高僧不问出处！

道吾圆智，酷爱流浪！嗯……就是，现在说——好听，就是酷爱旅游。我们上一课讲——本来师兄弟三个人已经商量好了，说我们找一个没人烟的地方避世去……临到跟前，就是这个圆智改了主意。后来，道吾圆智长期居住在长沙附近浏阳县的……现在叫浏阳市的道吾山传禅。

船子德诚，他的著作流传后世的，是一部大诗，叫作“船歌儿”，又叫作“拔棹歌儿”……嗯，“拨棹歌儿”，哎……就是，摇、摇的一种桨，跟桨很象，但比桨长。道吾圆智，流传到后世的也是一部大诗，叫“乐道歌儿”。这两个人，我们在“佛教诗词”里，都会仔细讲。这一点，是石头禅系和江西禅系后人的一个显著区别！我们说——江西禅系的后人……嗯，普遍文化程度相对低一些；而石头禅系的后人，普遍地文化程度高一些！你看，能做很长的诗，都！

反映道吾圆智禅思想的，主要就是他留下来的那部“乐道歌儿”，我们就不展开细讲了……因为这个人本身也不是很重要。简单地说——“乐道歌儿”，他在开篇，就把他的思想阐发了，也是一个“避世”的思想。“乐道歌儿”开篇就说，说——“乐道山僧纵性多，天回地转任从他。闲卧孤峰无伴侣，独唱无生一曲歌”。说明……就是说——他根本就不关心“天回地转”这些人间动荡，他只想独唱无生一首歌儿。“无生”就是他的一个宇宙观！他只想这一生纵性孤游，对吧！就一个人……在旅游，纵情山水。

他的这种避世情结啊……嗯，在乱世里经常出现！在他那个时代，嗯……大部分僧人或多或少都有他这种情绪。但是，反映到道吾圆智这种极端情况呢……也比较少见！

药山惟俨三大弟子——船子德诚、道吾圆智，这两个……前两个，走的都是“避世禅”这一卦的！如果是走“避世禅”一卦的，很显然——他就不会出名儿！至少在当世……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就不会出名儿。让他俩出名儿的，都是因为他们收了一个好徒弟。

船子德诚，那……讲过！他的法脉，大彰宗门的是弟子——夹山善会。夹山善会在夹山开了农禅基地！大开道吾圆智法脉的，是他的弟子——石霜庆诸。石霜庆诸，就……石霜山庆诸。佛教史上，叫“石霜”的大师，有两个非常有名，都叫“石霜”什么。一个，就是道吾圆智的弟子——石霜庆诸；还有一个，叫——石霜楚圆。石霜庆诸是唐朝末年药山禅系的法师；而石霜楚圆是宋朝临济宗的大师。这两位“石霜”都葬于长沙浏阳的石霜山。

潭洲，就长沙啊……石霜庆诸，我们说——这是道吾圆智收的好徒弟！他生于公元年，死于公元年，哎……这个世寿也很长！世寿八十二岁。他整个儿……你看他的人生，从公元八百零几年到八百八十多年，他整个儿穿过了“会昌法难”！就是说——他的一生是穿过了“会昌法难”的！

穿过“会昌法难”之后，道吾圆智的弟子——石霜庆诸宗门大彰，嗣法弟子多达四十余人！但是，他们有一个特点，就是——没出省。这，在湖南省“阁椧家”里是比较少见的啊……湖南省阁椧家是全国蹿的！但是，石霜庆诸收的弟子，他没有出省，主要都分布在湖南的各地。他收的这四十多个弟子，遍布湖南！他不是全国撒胡椒面儿。如果四十多个弟子遍布湖南各地，他产生一种什么情况呢？他就等于在法系上垄断了湖南。

石霜庆诸……所以说他们叫湖南禅嘛……后系。石霜庆诸，他比较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禅法……他的禅法在历史上很有名！叫——枯木禅。据说——石霜庆诸，他在深山修禅的时候啊……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儿修禅，听到他名字的……因为他在湖南很有名儿啊，就先后有五百多僧众前来投奔，结茅宴坐，如是二十余年，学众长坐不卧。就是……他的这种禅法，就是在山里坐着，不躺……就坐着！

什么事儿啊，哪怕是一件普通事儿，你坚持干一天、两天……你干一天、两天，那不叫事儿。有本事，你就坚持把这件普通事儿你干一辈子！罗胖子怎么说来的？做时间的朋友！那，做时间的朋友是一种套路，还有一个办法儿，就是——你做时间的敌人！那你就厉害啦！你就干一件事情，做时间的敌人……嗯，抵抗住时间。印度不是有个僧人举着手……一举，举一辈子！对吧……那你厉害了！

石霜庆诸的这种禅法——枯木禅，他就是这么厉害，他一坐，坐二十年！所以，“石霜枯木”名闻天下！就是，他在石霜山这种修禅的“枯木禅”，名震天下！天下谓之“石霜枯木众”。我们现在说寺庙，经常说“丛林”……啊，十方丛林、禅林……这个词是从哪儿来的呢？就是，说寺庙是丛林、是禅林……这个词就是从石霜庆诸的枯木禅来的。投奔他的弟子，大家一大伙人，在石霜山都跟枯木一样！就跟树一样！坐着不动，一坐，坐十年；一坐，坐二十年……这样，这么多人，那就不是一棵树了，那就是树林啦！一个修禅的“树林”！

根据北宋的僧史——赞宁的考证，这种“枯木众”，就是后来南方寺庙，称之的“丛林”……就是，这个称呼就是这么来的。而，“枯木众”、“丛林”这种称呼，跟古代经书翻译“禅那”这个词……就是“禅”……因为它这是一种“禅”嘛！“禅那”被翻译成“功德丛林”，它的意趣是一致的！所以我们说——“丛林”就是来自于石霜庆诸的这个“枯木禅”。

后世，作为湖南禅代表人物的……我们说——药山惟俨大师这三大弟子，作为他代表人物的，不是前两个！就是……不是船子德诚，也不是道吾圆智。光大石头宗法脉的，是药山惟俨的第三个弟子……你看，我们放在最后讲……也是影响力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弟子——云岩昙晟。

云岩昙晟这一支，他跟他的师兄不一样……云岩昙晟。他的生卒年月不是很确实！现在定下来的生卒年月，是——生于公元年，死于公元年。这不是很确实的，为什么？你看他这个死……卒于，卒于公元年，这年正好“会昌法难”！怎么就这么巧？一般认为他是……这个就是，我们现在确定是这个生年——阴历是整六十岁……实际是不确定的。就，这个年纪是不确定的。只是比较明确的，是说——他确实死于“会昌法难”。

云岩昙晟，是药山惟俨的第三个弟子，并且是算作正宗的药山惟俨——石头宗法脉。他从学脉上讲——云岩昙晟的这两个字啊……“昙”，昙花的“昙”；“晟”，“晟”那个字很、很难写！他从学术血脉上讲——他的出身是极好的！到云岩昙晟这一代，禅宗传了第十代——从达摩开始算，禅宗传到了第十代。在第十代禅宗的宗师里，可以说——他在同辈儿中学脉最好……学术血脉最好！高于这……我们前课讲的……禅宗第十代宗师，有谁？有黄檗希运，这是临济的师父；有沩山灵祐，这是沩山禅的创始人；有赵州从谂，这是赵州禅的创始人。这三大宗师都是禅宗第十代！

云岩昙晟也是禅宗第十代！但是，他的学脉要高于这三位宗师……因为云岩昙晟，他跟他的师父——药山惟俨一样，是少有的，就是……非常少见的，一个人跨越两大禅系的！我们说——药山和尚是石头跨洪州……在石头宗时间长，你看……他是先是拜的这个石头希迁，后去拜马祖道一，但是，他在石头希迁那个……这个，嗯……地方儿学习时间长，叫——石头跨洪州。而他的弟子——云岩昙晟，就是第三个……就是嫡传弟子，跟他正好是反着的！是洪州跨石头！什么意思？他在洪州禅的时间更长……他在江西禅更长。

云岩昙晟的师父……他少年出家，他的师父并不是药山惟俨！他少年出家，直接拜的就是百丈怀海大师！并且，他还不是一般的徒弟，他在百丈怀海大师身边做随身侍者二十余年……就，做了二十年随身侍者！大家听、听到这个可怕了吧？少年出家，在百丈怀海大师身边，一出家就是大师的随身侍从！这个是什么？就……阿难！就，佛陀……阿难那种等级的！

所以，云岩昙晟实际上跟江西禅那一代的大宗师……嗯，什么沩山灵祐啊、黄檗希运啊……他们都是师兄弟！而且，谁见了谁，该喊大哥？这事儿就不用说了！他实际上肯定是老大……跟师父最近。

公元年，就是唐元和九年，百丈怀海大师示寂了。这个……前面课，有的同学在这个留言里提醒我，说——大师……嗯，圆寂啊，要……不要……要说“示寂”！要说“圆寂”！不要说“死了”。这个提醒得对！唐元和九年，怀海大师示寂，云岩昙晟就投到了药山惟俨门下……这叫什么？这叫——飞来的好学生！你都不能犹豫……手慢无！

药山惟俨立即就收了！不光收了，并且付石头宗法嗣于云岩昙晟……你一来，你就是我法嗣了！你、你是我弟子了！因此，云岩昙晟就正式算作是药山禅系再传的三大法嗣之一。所以，我们开课……这个课前面说——挂在药山惟俨大师名下的三大禅师——啊……船子德诚、道吾圆智、云岩昙晟，呐……那两个——船子德诚和道吾圆智是徒弟；（云岩昙晟）这个就是所谓的“挂”的……因为人家已经在百丈怀海大师那儿二十年了，什么没学会啊？

云岩昙晟，“云岩”是“号”，是他所在寺的“号”。他先后在两个寺做住持弘法：一个，是湖南澧阳的云岩寺，啊……这个是药山惟俨的这个基地啊！一个，是江西修水的云岩禅寺。这两个寺都叫“云岩”，所以，他叫“云岩昙晟”。他在这两个寺各二十年……弘法各二十年！所以，世称他“云岩昙晟”。

根据《祖堂集》记载啊——（云岩昙晟）他投药山惟俨的时候，药山惟俨对云岩昙晟说：“因汝识得百丈矣”。这句话是什么呢？“因汝识得百丈矣”不是说——因为你认识百丈怀海……唉，“认识”你叫“识得”？那个“识得”是“懂得”！就是——你“懂得”了百丈怀海！实际就是说——你已经得了百丈禅师的真谛了！得了他的真传了！说明——当时佛教界，大家已经公认云岩昙晟是百丈怀海的正宗嗣法弟子！

然后，药山惟俨再次认了他是自己的嗣法弟子……那，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就是——学统正得不能再正！我们说的——要高于第十代禅宗其他大宗师。他是双料嗣法！他是两边儿的嫡传……两位“院士师父”，那肯定教出一个双料“院士徒弟”。

所以，后来由云岩昙晟再传洞山良价，由洞山良价再开创曹洞宗……那就不稀奇了！所以，虽然“五家七宗”，这个曹洞宗……第三家，是归为石头禅系——石头希迁湖南禅的！但是，你从根源上来看，就是——云岩昙晟传洞山良价；洞山良价开创曹洞宗……这么来看，实际上从师爷这儿，从云岩昙晟的法脉来看，曹洞宗实际是中唐以来两大禅系——南岳与青原禅系的混血。

云岩昙晟，他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禅师！他本身，我们讲——已经是中唐以来两大禅系的共同嫡传！就是——南岳与青原两派的共同嫡传。但是，他的学术成就不止于此！嗯……那，远不止于此！

我们说——六祖慧能座下五大弟子代表五个方向！其中，有一个很特殊的人——南阳慧忠。南阳慧忠，又叫“国师南阳慧忠”……国师，啊！皇上的师父——国师！

南阳慧忠的学理，我们去年禅宗课讲过——“无情有性说”，对吧……“无情也有性”说。云岩昙晟就以善解国师慧忠的“无情有性说”著称于世！呐，这个论题能说法的人很少！这是我们去年讲的一个著名的论题……就，著名的禅师，就是……南阳慧忠——“佛法遍一切有情，也遍一切无情”；“有情有佛性，无情也有佛性”。这是南阳慧忠独特的禅理！而云岩昙晟也继承了这一支学理。

那，从这个角度上讲——云岩昙晟，他一个人……就是药山惟俨的这第三大弟子……他在禅宗的义理上，他一个人就横跨了三大禅系——洪州系、石头系、南阳系。这是优点！对……优点也是缺点！就是说……这个，横跨三大禅系的学术来源既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就是云岩昙晟他的义理思想覆盖面儿足够广！缺点，就是显得云岩昙晟，他的思想比较杂！而且……就，方向会比较杂……你找不到主体！你很难把握到主体！他每个方向都有……乱拳打死老师父！

佛教最常讨论的两个哲学问题，哪两个？“苦”与“空”。“苦”……“苦、集、灭、道”——这叫“四谛之首”；“空”……诸法之相——这是大乘根本。“苦”、“空”是佛教哲学最常讨论的问题……当时叫“佛教义学”。把这两个最常讨论的问题整合在一起……“苦”与“空”是什么关系呢？整合在一起，就是云岩昙晟给自己作的一组“提问与回答”，就是——提问！自己提问……自己回答！反映出“苦”与“空”整合在一起，显示出云岩昙晟的禅思想的方向。

云岩昙晟曾问大家，说——世间什么最苦啊？世间什么物最苦啊？众人答，说——地狱最苦！昙晟又说——地狱未是苦，今世作这个相貌中，失去人身最苦，无苦于此。“今世作这个相貌中，失去人身最苦，无苦于此……”白话什么意思呢？地狱不算苦！真正苦，是失去了我这个皮囊里的“我”最苦！懂吗？这句话的意思是——失去了我内在的“我”……我皮囊里的“我”是最苦的！听懂了吗？“苦”和“空”就在这一个问题里了！云岩昙晟就在这一组设问里，把佛教最常见的两个哲学命题整合在了一起，作了一组设问。

这组设问，反映了他禅思想的指向，给了他的弟子——洞山良价很深刻的印象！但是，洞山良价觉得自己没有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