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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驻锡广西合浦东山寺的六祖法嗣——本净禅师(下)

吴孝斌

摘要:唐代本净禅师为六祖惠能的法嗣,曾经驻锡于广西合浦东山寺,且受皇帝诏请,成为南禅进京辩论第一人,但历年来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而鲜有研究。本文以现有史料为依据对其人生历程进行分析,且认为《绣像搜神记》记载的本净禅师或是同一人,其行为及思想对后世影响极大。

四、皇帝诏请,雄辩群僧

杨光庭在太湖司空山中既采得常春藤,又得到了本净禅师开示并领悟了的顿教禅法,遂心怀喜悦进京面圣。在朝廷之上,杨光庭向唐玄宗献上所采集的常春藤,随后将在司空山遇见本净禅师的经过及禅师开示内容的精要向皇帝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唐玄宗闻后心亦向之,于是颁下诏书,命杨光庭持诏书前往司空山迎请本净禅师入京讲法。

唐玄宗像

唐天宝三年()十二月十七日(《景德传灯录》记为“十二月十三日”),年近8旬的本净禅师奉旨到达京城长安,面见唐玄宗,帝甚悦之,亲自安排禅师在白莲花亭子住下。由此,本净禅师成为六祖惠能门下众弟子中第一个奉诏进京弘法的禅师。次年(即唐天宝四年()),六祖惠能门下另一弟子神会禅师方受请入住东都洛阳。

根据《祖堂集》等典籍的记载,唐天宝四年()正月十五日,在元宵节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唐玄宗诏令京城各位名僧齐聚皇宫之内,与本净禅师进行辩论、探究佛理,以检试本净禅师的造诣。京城名僧们也是早有准备,跃跃欲试,心底盘算着如何才能本净这个山僧打败而立下威名。

本净禅师却是坦然以对,他心平气和地向唐玄宗说道:“山僧久病,无暇谈论,不假繁辞。以要言之,安问敢对。”意思是说,我是个老弱病残的山僧,没有多少时间高谈阔论,请各位高僧以简便要义直接提问。

首位上场的是泰平寺远禅师。他满怀信心地说:“今天皇上亲自主持这个大会,参加辩论的人应当直问直答,那么我首先请教禅师,什么是道呢?”

本净平和回答:“无心是道。”

远禅师说:“道因为心才存在,你怎么说无心是道呢?”

本净说:“道本无名,因心名道。心名若有,道不穷虚,然名心若无,道凭何有?二俱虚妄,总是假名。”道是空性,它无生灭、无增减,所以道和心都是无相,都是虚妄不实的。

远禅师问:“禅师您见到自己的身心了吧,请问您的身心是不是道呢?”本净答曰:“小僧身心,本来是道。”

远禅师又问:“禅师刚才说无心是道,现在又说身心本来是道,岂不自相矛盾了么?”本净回答:“无心是道,心泯道无。心道一如,故曰无心是道。身心本来是道者,道亦本是身心。身心本既是空,道亦穷源不有。”无分别心是道,如果这颗无分别心丧失了,那么道也就不存在了;身心与道是一个不二的整体,身心本来是道,道也本是身心。

远禅师听后,戏曰:“没想到您这个小小山僧,却明白如此广大道理。”本净答说:“大德只见山僧相,不见无相。见相者是大德所见,故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悟其道;若以相为实者,穷劫不可得也。”

远禅师问:“今见山僧相,不见山僧无相,那就请禅师您不离于相而讲说无相,如何?”本净说:“净名曰:‘四大无主,身亦无我。今即无我所见与道相应。大德若以四大有主,主即是我。若有我见,恆沙劫中不可会得。是曰:‘圣人大悦,朝士忻然。”本净禅师一针见血地指出远禅师您执着于有,也执着于我,被外相所转,如此的话,禅师您也就永远不能悟道。

远禅师闻言失色,不再发问,低头恭敬地退回到人群后面去了。据《景德传灯录》卷五记载为:“闻语失色,逡巡避席。”

本净禅师进而开示《四大无主偈》,说:

四大无心复如水,遇曲逢直无彼此。

净秽两处不生心,壅决何曾有二意?

境触但似水无心,在世纵横有何事?

第二位出场的是香山惠明(《景德传灯录》等为“志明”)法师。他直接发问:“无心是道,瓦砾无心,那么瓦砾也应是道吗?”又说:““身心是道,四生(即胎生、卵生、湿生和化生)六类(即六道)都有身心,它们也都是道吗?你对此有什么高见,不妨当着圣上的面说出来。”

本净禅师从容地回答:“大德若作见闻觉知之者,非是求道之人,与道殊不相应。经曰:‘无眼耳鼻舌身意,眼耳尚无,见闻觉知凭何说有?穷本不有,何处存心?若会无心,不同草木。”其大意是:“惠明法师您如果从见、闻、觉、知入手,把见、闻、觉、知就当做实有,这就与大道很遥远了。如此,您是求证见闻觉知的人,而非求道的人,怎么可能明达大道!《心经》说:‘无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尚且不是实有,您的见、闻、觉、知又凭什么说有呢?您所见、闻、觉、知到的瓦砾和胎卵湿化等一切众生,怎会是实有呢?究其根本,六根、六尘都并非实有,您的心到底安置在哪里呢?所以心不可得,可说是无心。但是,心不可得之际,您为何能够具有见、闻、嗅、尝、觉、知的能力,而不同于草木瓦砾等无知之物呢?”

慧明法师无言以对,只能悻悻地退回到人群中去。

本净禅师遂开示《见闻觉知偈》,说:

见闻觉知无障碍,声香味触常三昧。

如鸟空中只没飞,无取无舍无憎爱。

若会应处本无心,方得名为观自在。

第三位出场的是白马寺惠真法师。他问:“禅师,您说无心是道?”本净即答:“是的!”惠真问:“既然您说道无心,那佛有心吗?佛与道,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呢?”

本净回答:“不一不二!”

惠真问:“佛既然度众生,那就说明有心;而道本无为,不会度众生,所以无心。怎么能说它俩不一不二呢?”

本净回答:“此是大德妄生二见,山僧不然。何者?佛是虚名,道亦妄立。二俱不实,都是假名。一假之中立何二?”

惠真又问:“纵然佛与道都是假名,但当这假名得以树立之时,到底是谁在立名?如果有树立者的话,怎可说它们都是虚妄呢?”

本净答曰:“佛之与道,因心而立。推穷心本,心亦是无。二俱虚妄,犹如花翳。即悟本空,强立佛道。”

惠真对本净的回答非常佩服,他赞叹说:“事无不尽,理无不备。此是顿见真门,即心是佛,可与后世众生轨则。”

本净禅师随即开示《无修偈》,说:

见道方修道,不见复何修?

道性如虚空,虚空何处修?

遍观修道者,拨火见浮沤。

但看弄傀儡,线断一时休。

第四位出场的是法空禅师。他问:“既然佛与道都是假名,那如来的三藏十二部教典也应该虚假不实了,可为何从前的祖师、尊宿们都极为珍视教典,并谆谆教导后人要精进修道呢?”

本净禅师答曰:“然。十二部教皆合于道。禅师错会,背道逐教。道本无修,禅师强修;道本无作,禅师强作;道本无事,强生多事;道本无为,于中强为;道本无知,于中强知。如此见解,自是不会,须自思之。”本净回答的大义为:“是的,三藏十二部教典都符合于道,但法空禅师您并没有领悟经文的真意,背道而驰。道本无修,禅师强修。道本无作,禅师强作。道本无事,禅师强生多事。道本无为,禅师于中强为。道本无知,禅师于中强知。您这样的见解,与道大相违背,只能说明你自己不会经意啊,敬请您自己好好地思考这个问题。”

法空禅师闻后心生惭愧,无言以对。

本净禅师进而开示《背道逐教偈》,说:

道体本无修,不修自合道。

若起修道心,此人未会道。

弃却一真性,却入闹浩浩。

忽逢修道人,第一莫向道。

第五位出场的是福先寺安禅师。他问:“既然道和佛都是假名,三藏十二部教典也是度化众生的方便,也并非实有。如此说来,一切都是虚妄,那以什么为真实呢?”

本净禅师答曰:“为有妄故,将真对妄。推穷妄性,本来空寂。真亦何曾更有实体?故知真妄总是假名。”其大义是:“因为所有相皆是虚妄的缘故,才有现在的真与假相对。如果你放下了执著和分别心,就能证悟到自性本空,所谓的真又何曾有过真正实体。真实与虚妄都是因缘生灭的假名罢了,大德您何必执着这些虚妄的名相呢?”

唐玄宗以及所有在场的人听了这番话后,都有所领悟而不由自主地点头赞叹。《祖堂集》记曰:“座下众人悉皆顿悟。”

安禅师又问:“一切是妄,妄亦同真。真妄无殊,复是何物?”

本净禅师答曰:“若言何物,此亦是妄。道无相似,道无比并,道无譬喻,道无对治。言道者以言诠理,得理忘言,知悟性空,此人悟道。经曰:‘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大义是:“如果安禅师您执着地问这是什么物体,那么这一问的本身就是虚妄错误的。道无相似,道无比并,道无譬喻,道无对治。讲道之人用语言来解释道理,但悟道之人体悟自性本空,更不会执着于语言文字,所以经中说:‘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安禅师听后当场愣在那儿,惭愧得不知所措。《景德传灯录》记曰:“安公惭伏,不知所措。”

本净禅师接着开示《真妄偈》,说:

穷真真无相,穷妄妄无形。

返观推穷心,知心亦假名。

会道既如此,到头也只宁。

第六位出场的是所成寺达性禅师。他赞叹而问:““禅师您妙谈纵横,真妄双泯,佛道两忘,尽达世界如幻,一切皆空。若作如此见解之时,切切不可断绝了众生的善、恶两种根,这可是个大智慧的问题?”

本净禅师答曰:“善恶二根,因心而有。穷心若有,根亦不无。推心既空,根因何立?经曰:‘善不善从心化生。善恶业缘,本无有实,虽则不实,不共心俱。”接着他开示《善恶二根不实偈》,说:

善既从心生,恶岂离心有?

善恶是外缘,于心实不有。

舍恶送何处?取善令谁守?

伤嗟二见人,攀缘两头走。

忽悟无生本,始会从前咎。

第七位出场的是唐玄宗的近臣孙体虚。他问:“请教禅师,这个色身到底从何而来,百年之后又归向哪里呢?”

本净禅师反问他说:“如人睡时,忽然作梦,梦从何来?睡觉之时,梦从何去?”

孙体虚答道:“睡梦当中,不可说梦境没有;睡醒后,不可说梦境是有。这梦境虽然可以有‘有’和‘无’两种说法,但其实没有来往和所在。”

本净禅师即说:“贫道之身亦如其梦。”孙体虚当即体悟此色身实同于梦。

本净禅师随即开示《来往如梦偈》,说:

亦知如在梦,睡里实是闹。

忽觉万事休,还同睡时觉。

智者会悟梦,迷人信梦闹。

会梦无两般,一悟无别悟。

富贵与贫贱,更亦无别道。

如此一番,令在场的众多京城高僧及文武官员无不心生敬意,已再无人敢站出来挑战本净禅师。唐玄宗更是龙心大悦,欲留本净禅师于京城继续弘法,但本净禅师还是执意回到司空山。于是唐玄宗赐重金,敕司空本净回太湖县扩建无相寺。

这场由唐代皇帝组织的规格最高、规模最大的首次南北禅宗的精彩辩论,以司空本净全胜为结局,使长期受到传统佛教及以“渐修”为特征的禅门北宗影响的京都上层人士体悟到不拘一格的惠能“顿悟”禅法,为六祖南禅的天下流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唐肃宗上元二年()五月初五,一代名僧司空本净禅师圆寂于司空山,享年95岁。

五、福州本净,禅僧传奇

据相关古籍记载,唐代时期福建福州保福寺也有一个本净禅师,其形象还在后来的《绣像搜神记》《三教源流搜神大全》诸本中出现。

《宋高僧传》(宋赞宁撰)中有“唐福州保福寺本净传”,即:“释本净者,未详何许人也。道气高抗,人睹肃然,响闽岭多禅宗知识,故历参之。闻长溪县霍童山多神仙洞府,乃经中所谓天冠菩萨领徒侣居此说华严性海法。采樵者多闻天乐异香,鸟兽之瑞。然山中不容凡恶,故多被斥逐。净入山结茅为室,有石穴谓之毒窟。净居于穴侧,其龙夭矫而出,变现无恒,遂呼召之而驯扰焉。又诸猛虎横路为害,樵者不敢深入,净抚其头,诫约丁宁,虎弭耳而去。尝清宵,有九人冠帻袴褶称寄宿,尽纳诸庵内,明旦告辞,偕化为鹤,鸣唳空中而去。净罔知其终也。”

《绣像搜神记》之载

《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之载

《绣像搜神记》《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亦有“本净禅师”之载:“释本净,未详何许人。道气髙抗,闻闽岭多禅宗识,历往參之。又闻长溪霍童山多神仙洞府,然山中不容凡俗。净乃入山结茅为室,室侧有毒龙石穴。其龙夭矫而出,变现无恒,遂呼召之而驯扰焉。又诸猛虎横路为害,樵者不敢深入,净抚其头,诫约丁宁,虎弭耳而去。尝清宵有九人冠帻袴褶称寄宿,尽纳诸菴内,明旦吿辞,偕化为鹤,鸣唳空中而去,净后罔知其终。”《神僧传》(明朱棣编撰)亦有同载。

值得注意的是,此本净禅师历史存在诸多谜团。籍贯不明,去向不知,古籍中只是记载禅师曾活动于闽岭修禅,曾在福州保福寺及长溪之山居住修行,且有降龙伏虎的神迹。

笔者认为,此禅师与六祖的法嗣司空本净禅师或许就是同一个人,理由有三:

一是二者同处唐代,法名相同,所修学都为禅宗法门。

二是二者都没有惟一的固定住锡地,都曾长期游方,且在过岭南的广东、广西、福建一带游历修行实属自然。

三是降龙伏虎的神迹的关联。在《三教源流搜神大全》等古籍中也有六祖惠能“降龙伏虎”神迹的记载,作为六祖门下的得道高僧,本净禅师有类此神迹故事传世便不为奇。而且根据古籍《珠官脞录》的记载,本净禅师当年曾住锡的广西合浦东山寺“寺内大雄殿楼头绘一虎,相传夜半虎下拜佛,今观石上虎迹宛然”,此或许就是因为本净禅师所谓的“降龙伏虎”神迹所致。

不管如何,作为六祖法嗣的本净禅师在中国禅宗史的独特地位与作用应该得到重视,特别是他曾住锡在广西的历史应该得到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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